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签到天数: 110 天 [LV.6]常住居民II - UI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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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前離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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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风起于轻萍之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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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$ w% C$ l* s: Z 年少时，我已经是个国破家亡、流离失所的浪子。无以为家，只能流浪天涯。没有人知道我是谁，连收养了我的一对老年夫妇也只知道我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。就连我自己，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了。后来，那对老夫妇双双去世了，我便离开了中原，向西。+ Z. X" `! H1 [9 K# H1 {
5 z( L4 T! T. i$ f7 @/ y 因为很久以前，我曾经遇见了一位得道高僧，他对我说：
9 s( Y7 r. S5 S “施主，你命中注定会面向残阳而行，绝足于西方。而且，我会在残阳下见证一段千年的恩怨情仇。”+ e; p6 L- {/ F0 K$ _
“大师，为什么是我？”
7 c, ~" u9 v `/ i, Q; c “因这千年的恩怨中，一直是你所见证的。”
: ?' y7 T" P3 [8 d; A1 s0 T+ T “我一直在见证？”0 A: _: n9 M! r$ v9 j' @
“施主，世事无间，因果循环，你我还有一面之缘。等我们再见面，你就会明白了。”
9 g' p1 _! w' K
. S6 s) b+ [- M% v- x4 m) o3 p 从那以后的十年里，我没有再见到那位高僧，他临走时送我一本武功心法，我钻研了十年，因为我心中有个影子，挥之不去。我必须和她之间有一个了断。所以，我学会了用毒，而且很快成了用毒高手。在向西走的途中，我杀了很多人，有些人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，但是有人需要他们消失。我知道，他们一定知道一些秘密，而一定也有人希望他们保守秘密。能让一个人永远不泄漏秘密，最稳妥的办法，就是让他永远消失。8 @$ a0 H6 ]* q H5 D, j
后来，我去了大漠。在那里，我第一次遇见了公子长风。& j; D, _3 i7 i0 x' M& H+ E6 f: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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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月初九，东南风起，大煞西方，忌出行、会客，宜安葬。
: Y& S% w2 ^+ C; X 在大漠靠近中心的地方，我见到一所残旧的驿站，一个人背着一柄七尺长剑，迎着残阳静静的望着远方。+ p7 g c: o$ q)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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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所驿站是你的吗？”来到他近前不远的地方，我问他。7 ] |. H4 S* v& r
“从前不是，但现在是，今后也许不是。”他静静的回答，然后慢慢的转过身，看着我。
3 E2 v$ ?: V! `% [ “公子是爱剑之人，为何会屈身在这荒漠之中？”
# z W6 N+ a; k: T “阁下也是高手，又为何来此？”- `6 {; n* z; L+ k7 T# g
“也许是为了一个人吧？”, C; k5 U) u2 X; c l; B; c
“那可是为我而来？”
0 n4 M& a7 j' s7 U8 C. G “不是。” v! d' O* s0 c D
/ O- T/ M" p5 b* @' H 那晚，我与长风对饮直至深夜。但他却不问我的来历，我也没有提及。所以我一直不清楚为什么他会问我是不是为他而来。后来，我常可以看到他在残阳之下对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练剑，但他的剑，从不取下剑鞘。
; t. ?1 v( S! u5 t; n1 y* z 直到他离开的前一天，我才知道，当初他以为我是一个女人派来和他决战的。9 W5 f/ v' x% O, T
9 i. ?, S* m: U8 h- j) b
八月十六，大旱，忌婚嫁，宜行事、开光。, I$ K; O2 l2 X% b/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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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为什么从不取下剑鞘？”
3 @1 O" q5 _ g3 N v6 ` “你又为什么会用毒？”; @$ Z3 K1 Z T; Y* G
“为了杀一个人。他用毒杀死了我的至亲之人。”
8 U- U2 F% s. C/ \ o: Q “你想杀死他吗？”
2 d; Y% s, _4 e “是的。”
4 J* p+ |3 V: R" g “你必须杀死他吗？”- E7 n% V4 G( ?) }
“是的！”/ p! W b- B5 l" r; E
“很多人觉得，杀死一个人很容易，只要他的心变得很毒，变得像这荒漠一样无情。但真正的无情却是因为有情。杀死一个人之前，你必须先杀死你自己。因为有时候，你必须杀死的人，可能是你最不想杀死的人。”
, }9 Z2 Y8 }8 A: S! v" ^ “你是无情的人？”0 E P$ v1 z$ H! e$ ]
“从前是。”
' s! G7 g$ h3 [4 G+ i% z; J “那为什么你的剑不再出鞘了？”
/ n( K( U0 y/ |* V- K9 q “因为，剑一出鞘，我就必须杀死一个我不想杀死的人。”$ e6 X) F8 |6 M" r1 {9 A
$ Z0 ~) s4 |: Y: f- u- r
不知道为什么，从那一刻起，我便有了一种感觉，他一定会离开这里。因为他必须去杀死一个人，一个他必须杀却不愿杀的人。因为他的剑一定会出鞘。5 M4 N2 w5 p5 m, D# ?
3 i, |7 H0 g7 f! w* | 十月廿五，大风从西方而来，白日冲煞，诸事不宜。# ?0 N, c& c8 h4 s- k
! {& B2 e) D5 R2 t- z4 c 今天，从东面来了一个男人，他说他的名字叫玄草。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受一个叫蛛儿女子之托，杀死长风。
/ B9 ] d" \5 Q, e6 i; `; ~ 长风常叹一声，喃喃的对他说：. d8 Y+ b, f0 x8 |
“玄草，你迟到了四个月。”
- k* q: v2 M2 g- A! W 玄草望着长风，我发现他的眼中并没有杀气。
0 d- A& i% x" V% T% t7 s O: p “该来的，终归要来。该去的，也终究要去。”* H+ T- p! g4 j# ?$ Y& S* B5 D; I
长风点点头，他们约定明日残阳将落之时，在他经常练剑的地方决战。男人没有多说什么，静静的转身离去。( ~" @- \& ?1 H
“你等这个人好久了是吗？”) d& q% O& N- V1 [) ]; p# X
“是的。”; M; k8 H: [. A9 v& S
“你的剑会出鞘吗？” h* j4 j9 U) f; n) w1 {
“不会，因为我不想杀死一个人。”
9 |; z6 n0 @. P3 ~6 H+ R “如果你不想去，我可以替你杀了他。”9 H3 X% K# C- E3 B! r
“不，不用。他不能死。”" @& M" i* U- U
“为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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x( t2 ?9 g* w- z 长风沉吟了好久，终于，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。2 D3 N( Z- m+ ~/ J1 N) a! x; f
他是一个杀手。十年前，他爱上了一个女子，那女子的名字叫甘鹿。她是一个富商最小的女儿，他想带她走。所以他决定再做最后一单买卖，然后从此洗手不干，隐居山野。可是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，他的最后一单买卖，竟是要他灭掉甘家满门的三十五口人命！而雇主，就是一个名叫蛛儿的女子。( }* T* |( n/ b# F
拿人钱财，于人消灾，这是行规！可当他杀掉甘家上下三十四口，只剩下惊恐万分的甘鹿时，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。他给了她很多钱，要她逃得越远越好！4 M, {* |, i; q&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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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件事被蛛儿知道了以后，她冷笑着对长风说：6 S6 a# m( g; A& Z$ e- i& b/ x
“这么多年了，你仍然不配做一个杀手。那么，我可以叫玄草去杀了她！”: B& c' B- A' B$ C# A9 l1 }- K
长风苦苦哀求蛛儿放甘鹿一条生路，只要蛛儿同意，他什么都答应。最后，蛛儿同意了。但也定下了一个誓约。那便是从此不许长风的剑再出鞘，如果他违反了誓约，拔剑出鞘，就必须亲手杀死甘鹿，带着甘鹿的头去见她，然后再自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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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_3 o# M3 \& ]# P7 f 五年来，玄草每年的六月都会来找他决斗，目的就是为了逼他拔剑。4 i r+ _# j: f: P( p
“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？”
& H# b2 x% h* r* E/ D: o3 A) e “我不杀玄草，是因为我知道，玄草和我有着相同的宿命，他深爱著蛛儿，为了她，他宁愿放弃生命。所以即使他来和我决斗，蛛儿也一定并不知情。所以，我不忍。”$ ]% [! p7 U1 A9 i4 ?( ~
“为什么蛛儿一定要杀掉甘家满门？”
2 n* J$ B( e: Y: K$ j “那是因为，甘家曾雇用杀手杀掉了蛛儿的全家！而那个杀手——正是我！”' E# o! i3 u' [# I, ^1 Z
“可是……”
/ s+ g n9 z3 G3 _4 l7 d2 W “是的，是我没有杀蛛儿，那时她还很小，是我的一念之仁……”
9 v4 G3 V P: U; F, J& S9 C4 R “看来，你真的不能再做杀手了。”
0 P" y& |0 o0 ]: c' H1 g 他不再作声，只是望着西边的沙漠和残阳出神。; X& J4 I7 T( c+ z4 F& j
“过了西边的沙漠，是什么地方？”过了许久，我开口问长风。3 C7 d( }; i. ?2 b% H" a
“是另一个沙漠。”长风静静的说。
% z; E/ {, s1 ~) R: z p/ R 我叹了口气，默默的注视着他挂在墙上的七尺长剑，我感到了他剑刃上凛凛的寒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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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O w: L% w4 U, m5 \ 二月初七，惊蛰，忌动土、开门，宜出行，风调雨顺，大利西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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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t- {) o2 A6 i- d( L( n% H* V 长风走了，正如我所预料的一样。因为半年前他和玄草在残阳下的一战中，他的剑，出鞘了。是玄草用自己的生命，换来了长风出鞘的剑，还有已死去的蛛儿的遗愿。
4 ]6 q: {7 g6 d/ U “因为有时候，你必须杀死的人，可能是你最不想杀死的人。”7 U8 q; s. _+ 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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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又想起了长风的这句话。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杀死了甘鹿，带着她的头颅去蛛儿的坟前祭拜，然后再将他的七尺长剑深深的刺进自己的胸膛。因为，自从长风离开大漠之后，我就再也没有了他的任何消息。
" J# y% y- s# W 我站在长风曾经和玄草做最后一战的地方，望着残阳的方向。2 o# {" C) s. f4 ^$ U) b
“沙漠的那一边究竟是什么地方？真的会是另一个沙漠吗？如果是，他会和这里的沙漠有什么不同吗？再翻过它，又会是什么地方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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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后，我终于遇见了多年前遇见的那位高僧。" V4 q: t" e% d6 }/ [
“施主，我们有缘又相见了。” N" p ~! @ G- V8 D. \4 _
“大师，没想到能在这样的荒漠里见到你。”8 T1 ~+ @0 g1 T
“人生何处不相逢。”高僧笑容慈祥的问：“施主，这驿站是你的吗？”7 m; t, ~5 k8 D- s4 z
“从前不是，但现在是，今后也许不是。”4 \* B" G: Q5 G* ]; K( T* f
( o( ]9 t* a0 z) C: j 高僧微微点了点头，说：' O+ t3 _4 \* K7 ~( I _6 o
“施主，我来给你讲个故事。”6 m. Y# v2 ]2 V( o/ p
从前有一座香火很旺盛的寺庙，有一只小蜘蛛在梁上结了张网，天长日久，便有了佛性。它默默的修炼了一千年。终于有一天，佛祖来到了庙里，抬头见到了蜘蛛，便问它：“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？”蜘蛛想了想，说：“世间最珍贵的是‘得不到’和‘已失去’的。”
( {4 ]/ l7 q7 h1 _9 W# u 佛祖点点头，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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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Q% `" k7 F/ k2 v5 ~7 B 又过了一千年，有一天，刮起了大风，风将一滴甘露吹到了蛛网上，蜘蛛对它喜爱之极。可是不几天，又一阵大风把甘露吹走了。蜘蛛非常失望，这时，佛祖又来了，问了蜘蛛和一千年前同样的问题。蜘蛛难过的说：“世间最珍贵的是‘得不到’和‘已失去’的！”8 Z$ ^( N5 ~$ Z3 O8 _
佛祖想了想，说：“一千年了，你还没有悟透啊。这样吧，我让你去人间走一遭吧。”
8 Y5 @5 j1 n% R% e “那……后来呢？”; Y, t, G- o+ V$ g# I
“施主，后来的事情，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？”3 K. l7 Q" c. r. j& g- i
想了好久，我才恍然大悟。难怪高僧曾经对我说我会在残阳下见证一段千年的恩怨情仇。6 d4 ^) X& k4 ?# j T: N
“可是大师，为什么会是由我来见证呢？玄草又是什么的化身呢？”
J0 [: k" h" [* a 高僧笑了笑，说：“那个玄草，曾是三千年前大殿门前的一株野草，它在门前足足守候了那只蜘蛛三千年。而施主你，就是庙里的那道梁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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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7 n+ J1 n, ^# o; P- S$ V8 M8 w
: h" N; x8 T; W0 t( H& b 两天之后，我离开了这里，一直向西走。我要看看沙漠的那边到底有什么。此刻，我的心里已经不再有恨，但是将来……我不愿去想。5 A3 d6 n# v+ Y D3 _, `1 I
( N8 \6 b# G' q9 v' ` 很多年之后，没有人知道在大漠中的一个驿站，有一个人曾经见证了三千年的爱恨情仇。但是，很多人都记住了一个在西域更向西，有一个叫做白驼山的地方，有一个善于用毒的武林高手，他的名字，叫做欧阳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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